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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經惟 寫真的愛與情

「沒辦法，因為我已經走到這樣的境界了。」

內容簡介

自罹患前列腺癌以來，荒木經惟的人生便宣告走向新的階段。儘管治療期間他仍拍攝不輟，長久陪伴的CHIRO卻先一步離世，使荒木在喪父、喪母、喪妻之後，失去世上唯一的陪伴，成了孤身一人。

然而，病痛與孤獨對這位創作者並非只是剝奪。就著本書中八十九幀捕捉畢生愛與情的照片，荒木經惟重新訴說每幅影像所凝結的當下，以及潛游於景框內外的情感與記憶。因為罹患了癌症，才更了解死於同一種癌症的父親。過去總是拍下陽子的陰暗表情，因為那是令男人不安的，女性魅力的極致。

過往的攝影觀，以及拍攝死亡的意義，也在本書中獲得重新審視。荒木藉著札戈斯基的「鏡與窗」理論說明，他的攝影如何拍下街道與人物，又如何反映出渴望入鏡的自己。CHIRO的逝世則讓荒木再度遇上捕捉臨終容顏的機會，也讓他思索「捕捉生命臨終的掙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如同這位攝影家不斷改變、覆寫過去的話語，我們對於他與他的影像的認知，也總是一再修正。自創作《遺作 空2》《CHIRO 愛死》以來，荒木影像中的生與死愈發緊密交纏，若我們渴望得知眼前這個捕捉生／死／愛手法更加凝鍊的荒木經惟從何而來，以及他未來的去向，便無法跳過這本揭示他如何「走到這樣的境界」的，荒木經惟私小說。

私小說?寫真私語

「拍攝死前一刻總伴隨某種莫名的罪惡感。不禁讓人思考，捕捉生命臨終的掙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在戰場上拍照，對於捕捉這樣的時刻……我感到很猶豫。」

「照片本身便足以表達一切。有些照片確實『呈現了些什麼』，你要說這樣的照片是『好照片』倒也不是，但這些照片每一張都有『我』的存在」

「看到這樣的照片就會明白，所謂攝影，就是在自己存在的地方、生活的場所拍下照片。如果到了新的地方，就在新地方拍就好。」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荒木經惟NOBUYOSHI ARAKI

1940年 出生於東京都台東區三之輪，臨近日本古老的紅燈區。

兒時的遊樂場是墳墓，旁邊則是妓女戶，在成長環境中他認識了色情、生活和死亡，以及三者的結合。

1959年 進入千葉大學工學部攝影印刷科，專攻攝影及電影。畢業後進入廣告代理商電通，工作之餘（擅自）使用公司的器材創作，近十年的電通時期成為荒木的攝影修行。

1964年 以大學時期（1960年）拍攝孩童的作品「阿幸」獲頒第一屆太陽賞。31歲與電通同事青木陽子結婚。他將新婚旅行中拍攝的照片編成《感傷的旅程》一書，自費出版。此攝影集成為荒木經惟的「攝影家宣言」，也確認他以相機記錄日常生活的「私寫真」攝影定位。

1990年 陽子過世。荒木將妻子過世前後的照片編成《感傷的旅程．冬之旅》。此書標記了荒木經惟的攝影邁入嶄新階段，荒木經惟所拍攝的幸福、生之愉悅，都與此書中揭露的死亡相連。

2002年 展開「日本人的臉」計畫，為常民百姓拍攝肖像，至2011年3月為止已拍攝約七千人，因而也有「國民寫真家」的稱號。

2005年 在歐洲最大表演藝術中心「巴比肯藝術中心」舉辦大型回顧展《私?生?死》。

2008年 在德國亞布隆卡畫廊舉辦個展《B/W Bondage》，同年獲奧地利政府頒發「科學?藝術勳章」。荒木經惟也在此年診斷出前列腺癌，住院治療期間仍拍照不輟，出院後將照片編成攝影集《東京前列腺癌》，隔年出版《遺作 空2》。

2013年 癌症引起中心視網膜動脈阻塞，造成右眼失明。隔年，荒木經惟創作一系列將拍立得照片右半邊塗黑的作品，製作成攝影集《左眼之戀》

「攝狂老人」荒木經惟的攝影題材包括東京街景、女體、花、天空及人物肖像，自罹患癌症後，作品中的生／死辯證愈發強烈，自創的詞彙「Erotos」結合了「eros」（生、性、此岸）與「thanatos」（死、彼岸），最能說明他的創作母題。

荒木直至1990年代才開始受到國際注目，並迅速以其前衛作品成為當代藝術史中的重要人物。他創作能量豐沛，攝影相關著作至今出版超過四百五十冊。

譯者簡介

Miyako

文字、音樂、美術、動漫畫多方雜食，同時從事編輯、翻譯、創作、身心靈療癒等工作。譯有 《惡魔的腳本＆魔法的設計》（大家）、《好想推倒！萌男圖鑑》（圓神）、《富士見二丁目交響樂團》系列（角川）、《二重螺旋》系列（尖端）等。任漫畫期刊《Creative Comic Collection創作集》（ＣＣＣ）特約編輯。

目錄

序

第一章 私寫真論

照片是很難解釋的

拍出有「我」的照片

拍玻璃窗

不知不覺中我……

不想留下痕跡

不得不受影響

煙火與攝影

重要時刻就應該拍下照片

所謂拍攝角度

照片是「愛的時間」

共同合作

露出蠢樣！

第二章 陽子吾愛

人就是語言

被自己的照片鼓舞

沒有一張照片是我喜歡的

只能拍她

聽得到聲音的照片

先鍛鍊反射神經

「陰暗」表情的魅力

攝影就是生活！

第三章 身邊人死亡教會我的事

周圍陰暗會讓照片變得很棒

把握瞬間拍下

老爸得的也是前列腺癌

我跟老爸的關係

將事物排除在景框外就是攝影

我成為天才的原因

受自己的照片以及他人所教導

我還差得遠呢

「永恆的睡眠」一詞

攝影的時代結束了！

「古稀的寫真」

終究只能靠自己察覺

第四章 陽臺

我的「寫場」

白色桌子物語

天空只在這裡

幸福的「時刻」們

攝影，就是生活

第五章 女人的一切都很美好！

女性聰明伶俐，所以理解藝術

少女是很危險的

信任第一！

我很懦弱

與智性有關

我喜歡戲作者

拿掉照片

所謂「綁縛」

第六章 街拍要看氣息與平衡

相機要保持赤裸

等待的姿態難以抗拒

讓關聯性成為無關聯性

雜亂的平衡

看見「無意義」的眼睛

用心眼拍下氣氛

因為會消失

第七章 CHIRO

成為飛馬的CHIRO

說著：「好，來吧！」一面把鏡頭對準她

罪惡感

門的另一邊

第八章 花就是要銀荊

吞胃鏡

快告訴我這是癌症恐慌症

多張比單張好

陽子喜愛的銀荊

我的照片最棒！

內容連載

後記



因為得了這種病，這陣子我便出版了《東京前列腺癌》、《遺作 空2》以及《東京放射線》等攝影集。照片不斷拍了這麼久，就算拍的是花，我也開始明白箇中道理。一開始我拍的是切花，然後我漸漸注意到，大部分的花經過一小段時間就會開始枯萎。於是我開始認為，花臨死之際是最情色、最性感誘人的。我也注意到所謂「花枯萎的前一刻」是怎麼回事。若將我的照片當成整體來看，應該就能讀出這點。所以，如果只拿出一張，就這麼一張花朵即將枯萎的照片給人看，對方很難明白這點。



我認為，照片不能只看單張，有前後幾張形成脈絡會比較好。多張照片才能彰顯意義。



這回因為我得了前列腺癌，才問醫生，老爸老媽到底是得什麼病死的？這才知道是前列腺癌。原來如此，我之前完全不知道。



當時我對這種事並不怎麼在意，雖然聽說老爸去看鎭上的醫生，並且住院了，我卻沒問病名什麼的，也幾乎都沒回老家。當時的社會普遍不大關注癌症之類的醫療資訊——雖說關注這種事情也滿奇怪的，更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把一切都交給醫生，讓別人來處理。就是這點失敗。



果然還是得對病症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才行。老爸得的可不是盲腸炎啊（笑）。雖然我曾經對身邊的人說他是得盲腸炎死的，但其實是癌症。他在醫院住了很久。我對這件事的理解是，老爸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變得虛弱的樣子。因為我滿心以為老爸的性格就是如此，我認為他應該跟我一樣，所以我從沒有去探過他的病。



於是，老爸過世之後親戚才告訴我，老爸曾經說過：「阿經為什麼都沒來？」老爸都叫我「阿經」。



事後聽到這話，我心裡產生一些自己眞是失敗的想法。原來是這樣嗎？當時要是不顧一切去個一趟該有多好……總之，這是我欠老爸的。



老爸就像是教導我攝影的老師。他很喜歡攝影，可說是半業餘的攝影玩家。小時候每當老爸要拍照，我就站在組裝好的相機旁幫忙扶著，不讓相機倒下來。



從那段時期開始，老爸就跟我十分親近。還有，由於我們家住在下町，我會跟老爸一起去澡堂。幼時的我會幫老爸刷背，老爸也會幫我刷背，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

平常我都用單眼相機（PENTAX）搭配能夠近拍的三十五毫米鏡頭拍她（CHIRO）， 但自從她失去力氣後，就沒辦法走近我了。於是我對她說「等一下」，然後換上五十毫米的標準鏡頭，拍出了這張照片。正是因為換了鏡頭才有所不同。接著我說「要幫妳拍肖像了」，然後說著「好，來吧 ！」把鏡頭對準她，此時， 她的眼中蓄滿淚水。這，已經是人類的臉了，好美。



但是呢，拍攝死前一刻總伴隨某種莫名的罪惡感。不禁讓人思考，捕捉生命臨終的掙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在戰場上拍照，對於捕捉這樣的時刻……我感到很猶豫。



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拍下這一刻眞是太好了，而她應該也覺得讓我拍下來是件好事吧？到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為。總覺得CHIRO還健在。



CHIRO明明已經過世好幾個月了，但把門關上我就睡不著，所以我都開著門睡覺。只是出於感情才這麼做的。明知她不可能出現，我還是會想著：「說不定……」你說，這張照片拍出了「不在」？就是這樣沒錯。照片能夠捕捉「不在」。



這張照片，與其解讀成她（陽子）擺出陰暗的表情，不如說是我莫名地喜歡把她拍成這樣吧 ！我雖然這樣想，但也可能是她出生成長過程中的各種經歷化作「陰暗」，被我拍了下來。她是獨生女，由母親撫養長大。母親重視學歷，將她送進白鷗高中，那是下町的名校，自己則在夜總會工作。



她曾說過，她之所以想寫小說，是因為想寫描寫自己所討厭的母親。看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那是她與母親，以及母親的情夫── 說情夫有點奇怪，應該是母親的男朋友，三個人一起照的。三人一同旅行的照片裡，拍下了少女時代的自己……



因為她身上發生過很多這類的事情，有時我就憑直覺扮起小丑，讓她開朗起來。色情狂變成小丑了呢。眞是忍辱負重，哈哈哈……



拍這張的時候，她常說要寫小說。這樣看來，我連不安的「時刻」也拍，捕捉了很多很多東西呢。不，與其說是不安，應該說女人啊，也不可能總是保持笑盈盈的不是嗎？如果用圓餅圖來表示笑容與陰暗表情的話，陰暗的部分應該比較多吧（笑）！

我一直搞不懂那表情的背後是怎麼回事。女人絕對不會說出心裡眞實的想法，也不會露出眞實的表情。所以，我原本打算拍攝那個最逼近、最極限的時刻── 所謂女人的極致，捕捉連她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一刻。拍與被拍之間的關係，就有趣味在這裡。她們不會主動意識到自己的魅力在哪裡，所以我把那個部分給拉出來。我現在仍然在做這樣的事情。